Forever::永遠

★作者的話：已經剩下十天暑假，我還未開始寫作業......

八月中

「已經八月中了，ルカ還沒開始寫作業嗎？」難得今天有機會可以講電話，ミク卻不識趣的提起讓學生煩惱的事情。她的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故意為難的意思，大概只是教師的職業病作祟吧。

「不想做……」抱著期待已久的心情打電話給ミク的ルカ心情難免地受到影響，方才雀躍的語氣一下子被她的老師戀人擊沈了。趴在書桌上，看著眼前寫著一堆問題，畫著一堆三角形的數學功課，心情更加低落。

「不行呢，這樣ＫＡＩＫＯ老師會很生氣的，而且妳要做好自己身為學生的本分。」手機裡傳來ミク認真說教的老師語調，讓ルカ感到現在不是在進行戀人之間的對話，而是學生不寫作業而被老師訓話。

ルカ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。心想她們從甜品店約會的那天後便沒有再見面了，現在難得地有空可以講電話，竟然是聊著這樣無趣嚴肅的話題。

「不懂做……」ルカ換個說法，收起明顯抗拒的口吻，改成因為作業有困難之處才不做。說穿了，還是不想做。

這種說是幼稚園程度也不過份的謊言，作為老師的ミク一下子便識破了。面對學生不想寫作業的情況，ミク總有一套解決方法。

當她正想開口時，手機裡傳來隱約帶有撒嬌意味的聲音：「……妳來教我。」

ミク感到有點愕然，本來說教的說話都卡在喉嚨裡，怎樣擠也擠不出來。聽到這個像小孩子要糖吃的聲線，讓她有點責怪自己怎麼會忘了她的戀人是個愛撒嬌，又有點孩子氣的人呢？

忍不住揚起嘴角，看見鏡子裡甜蜜的微笑使她有點慶幸現在ルカ看不到她的表情。她忍著笑意，看著桌上的月曆，不禁感到有點可惜地說：「我教妳沒問題，但是我這幾天都要到小學熟悉環境。」離開ルカ就讀的高中，她到同區內的一間小學任職音樂教師，暑假後九月一日便會正式上班。

「……既然沒空的話就不用了。」苦悶的語調請ミク一聽便知道她是在賭氣，讓她覺得可愛的同時，也讓她感到無奈。

「怎麼啦？」提出疑問，嘗試給ルカ一個可以好好向她撒嬌的機會，只是不知道ルカ會不會收下這個不明顯的機會。

「沒事，ミク妳有事在忙吧？那我不打擾妳了。」『喀』的一聲，沒精打彩的聲線便從手機裡消失。ミク拿開耳邊的手機一看，上面寫著『已結束通話』這五個粗體字。

粗體字消失，手機的桌布清晰地出現。她看著手機螢幕上的戀人像小孩般天真無邪的睡顏，開始有些後悔剛才的態度。拇指撫上螢幕，感到心裡有點枯燥寂寞。


仍然趴在書桌上的ルカ已經沒心情理會那些數學作業，她把作業隨手丟到書桌一角，眼睛還是看著留有熱度的手機。

她知道這樣的孩子氣會為ミク帶來很多困擾和麻煩，但是她總是不爭氣地鬧起彆扭。她很空閒，並不代表ミク也同樣有空。她知道ミク在暑假也要忙著新學校的事情，也因此無法坦率地說出『我想見妳』這句說話。掛掉電話後，她就覺得直接說就好，現在根本是在為ミク增加不必要的麻煩。

這時，手機傳來震動和電郵鈴聲。手機上的小螢幕顯示ＭＥＩＫＯ的名字。她伸手掀開手機，打開新電郵。

『大家也想見ミク老師，所以想約老師出來開一個『暑期作業聚會』，餐廳已經選好了，只差ミク老師有空的日期時間，ルカ可以幫忙問一下嗎？』

她看見這個要求。

這陣子她跟ミク完全沒有見面，只是偶爾打一下電話，傳一下電郵。ミク心不在焉的對答讓她知道她正在忙工作，很久才回覆電郵也是。久而久之，她就很少主動找ミク。剛才的那通電話是ミク主動打來，她卻狠心無情地掛她電話，明明這樣對雙方也沒好處。

現在打電話過去會不好意思吧，再加上ミク也應該在忙了。於是ルカ選擇傳電郵，將大家的邀請發出去，接著才回覆ＭＥＩＫＯ告訴她會問ミク。

傳完電郵後，ルカ手一甩，手機便像作業一樣被隨隨便便丟到書桌上。她瞄了一眼角落的作業，別過頭小睡一會。

大概一小時過後，ミク終於回覆了。ルカ被手機的電郵鈴聲和震動吵醒，她蹙起眉頭，在還沒清醒的迷糊精神狀態下翻開手機，打開ミク的回覆。

『既然大家想的話，那就去吧！我下星期一有空喔。』

ルカ直接轉寄電郵到ＭＥＩＫＯ的郵箱，接著再次丟下手機，繼續枕在手臂上，回到她與ミク在一起的夢境。

雖然心裡知道ミク沒有那種想法，但是ルカ仍然有點覺得在ミク的心目中，三年九班的大家比她還重要。幾秒後，她又為這麼幼稚的想法而感到可笑。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幼稚、長不大？就不能在ミク面前變得成熟懂事嗎？或許在ミク眼中，她只是個死小孩。

開學之後，她們能夠見面的機會只會愈來愈少吧。

她在自責中進入遙遠夢鄉。



ＧＵＭＩ在她的家附近找了一間素質優秀，而且價錢合理的餐廳。由於人數眾多，他們乾脆包下餐廳的二樓舉行聚餐。雖然名為『暑期作業聚會』，但是作業只是其次，想見ミク才是主要目的。

表面上是作業聚會，但是基本上只有一個視寫作業為首要目標的同學。事實上，她並不是真的想寫作業，而是今天這個聚餐也不到她佔有ミク。在三年九班圍著ミク的同時，她就在二樓角落裝作認真寫作業，然後偷偷地看著她一直想見的ミク。

ミク很清楚三年九班的個性，她知道他們不會真的帶作業來做。不過既然難得可以在暑假跟大家見面，她也不計較那麼多了。

可是，這裡出現了一個跟這裡氣氛合不來的人。那個令她意想不到，真的坐到一旁認真寫著數學作業的人。她身邊的人群散去，三年九班都各自去吃和玩。沒了人群的遮擋，她終於能夠看見托著下巴，按著計算機，開始無聊起來的ルカ。她看見她噘嘴的可愛模樣，ミク已經不自覺抬起腳步，踏著餐廳漂亮的木質地板往ルカ走去。

ミク坐到她對面，只見ルカ瞄了她一眼便繼續漫無目的地按著計算機。

「有哪裡不懂嗎？」ミク緩緩勾起嘴角，她對身前的這個小孩子很感興趣，也知道對小孩子要有耐性。

「……第六題。」ルカ悶悶的聲音說明數學作業有多無聊，把題目推到ミク面前後，她就像事不關己一樣趴在玻璃桌上。

『做了那麼久才做到第六題，果然不擅長數學嘛。』平時看ルカ的數學作業也知道她的程度去到哪裡，大概就只是比ＧＵＭＩ好上一點點吧。ミク心中一笑，拿起數學作業的題目。

看著問題，看著題目旁邊的三角圖形，不到十秒便說：「嗯唔……用餘弦公式就可以解到了。」是簡單的題目，以ルカ的程度她一定算到。ミク看她懶散趴在桌上動也不動的模樣，就知道她是沒心在做了。

「對不起呢，近日都很少時間陪妳，一見面就是班裡的聚會。」她看不清ルカ的表情，只看到一頭粉色柔軟的長髮，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頭，像是在吸引她理會自己。

結果ルカ沒有順從她的希望，她還是趴在桌上沒有抬頭，任由ミク戳她的頭，用小如蟲鳴的聲量回答：「沒關係，ミク的工作很忙吧……」聽起來像是在抱怨，又像是在體諒。嘴裡說沒關係，其實心裡在意得很吧。

ルカ還在逞強，她不願意抬起頭，不想讓ミク看到她想要撒嬌的一面。可是她並沒想到，她早已破綻百出，更沒想到ミク其實心裡正在打算如何安撫她這個不安的小孩。

她頑固地趴在桌上，直到她感到頭頂有一股熟悉、而且很喜歡的觸感。

ミク纖細的手掌正摸著ルカ的頭。她很喜歡撫摸ルカ的頭髮，她的粉色髮絲總是柔軟順滑，她的髮色讓她感到溫暖。有好幾次抱著ルカ的時候，她總會聞到ルカ那種櫻花洗髮水的香味。當這個舉動被發現後，ルカ都是泛紅著臉，問她在做什麼。

ルカ還是沒有任何反應。ミク放下手到桌上，低垂著臉，流露出失落的神情。

慢慢地，她看見ルカ伸手握著她的左手，她感到手上有點冰涼。她的角度看不見ルカ的眼睛，但是她感覺到她的視線正正落在她的中指上。纖長的手指來回輕輕觸摸她的中指指尖，手指磨擦的感覺讓她感到親暱。

女生特有的柔軟纖細指尖在她的指尖上磨蹭著，柔軟指尖的主人獨特的可愛溫柔讓ミク感到舒適。

正當她沉迷在觸碰指尖的感覺時，ルカ朦朧，像是在說夢話的聲音喃喃地說著一些話。指尖上癢癢的感覺不曾停下來。

「我呢，總是夢到我牽著妳的手，總是夢到跟妳在一起……」模糊微弱的聲音說著害羞的話語，讓ミク甜在心頭。在交往後，ルカ總是很害羞，有時又很膽小。她很少會直接對ミク說這樣的話，也不會這麼可愛地對她說這種說話。

像小孩子，又沒有小孩子該有的坦率一面。真讓她感到頭痛不已呢。

「一直也很想見妳，可是又覺得這樣很自私，總是向妳撒嬌不理會妳的感受。」中指上的柔和觸感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無名指上的觸摸。

這般孩子氣的動作讓她忍俊不住，她快要幸福得笑出來了，竟然可以看到ルカ那麼可愛和惹人疼愛的一面。

「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妳……」ルカ呢喃著，ミク感到心裡一暖。

陶醉在幸福中的ミク感到中指有一股由裡到外移動，然後消失在指尖的冰涼感。ルカ脫下她中指上的戒指，然後放到外套的口袋中。她覺得沒關係，因為她本來就不應該留下那麼貴重的禮物，ルカ收回去也好。

可是結果總是出乎意料之外，ルカ從口袋中拿出另一枚戒指，並戴到她的無名指上。她感到她無名指上出現冰冷和被束縛的感覺。可是奇妙的是，這種感覺讓她感到非常安心。

「我真的很喜歡妳。」ルカ坐起身子，抬起頭看著她。這個帶著歉意，又不敢坦白的眼神，ミク明白她在想什麼，她回握ルカ的手，示意接受她的心意，並讓她鼓起勇氣。

ルカ最後克服困難，一心一意凝視著ミク的藍綠雙瞳。流露著情感的淺藍色雙眸直直地看進ミク的雙眼，走進她的內心。ミク不再覺得ルカ的眼神在害羞閃避，她的這份心意變得坦誠直接。她揚起嘴角，笑得像新娘一樣幸福；一樣美麗。

用『愛』好像太沉重，ルカ不知道該用什麼說話來表達她的心意，最終腦袋裡只剩下『喜歡』這兩個字。
她總是無法在ミク面前成熟可靠起來，她大概在ミク面前還會一直那麼孩子氣吧。
可是，ミク就是喜歡這麼孩子氣；這麼愛撒嬌的她。

看著無名指上的純銀戒指，然後拉回視線看著突然又在害羞的ルカ，說：「如果我說我要回到高中繼續教你們，妳會答應嗎？」可是這樣的話，到時候她們又要再度分開了吧。

聽到ミク親口說出的這個消息後，ルカ難以置信地把眼睛睜得渾圓。

ルカ還沒來得及給反應，三年九班已經異口同聲在後面發出驚訝的疑問：「欸？！真的嗎ミク老師？！」然後便一窩蜂湧上來圍住ミク。

「喂喂……我說你們一直都在偷聽我們說話嗎？」在嘈吵的人聲中ルカ冷冷地吐糟，平日的ルカ已經回來了。

「回來嘛ミク老師！」「回來啦！這樣我們會更有動力去學習的！」像這樣的說話出自不同的同學的嘴巴，現場熱鬧的氣氛讓ミク都知道大家也很想她回來。

「但是ミク老師為什麼會回來？」口齒不清的聲線從人群的左邊傳來，眾人一看，是吃著蒙布朗的ＧＵＭＩ發出的。ＧＵＭＩ站得比較遠，不用想也知道她剛才是急急忙忙慌慌張張的拿著甜食跑過來。

ミク把視線拉回ルカ身上，回答：「昨晚校長打電話來，說ＫＡＩＫＯ老師復職後身體還會有點虛弱，所以希望我可以回去幫助，分擔一下工作。就是說，如果我回去的話，我就是大家的副班主任了。」一想到可以看著三年九班畢業，ミク臉上浮現愉悅的微笑。

雖然聽到ミク可以回來教她們很高興，但是ルカ想起那通電話，便開口問：「那，小學那邊怎麼辦？」

「我打過電話問小學的校長，他說他們不急著請人，可以回到高中任教沒關係。」ミク掛著淺淺的微笑回答。

三年九班繼續慫恿著ミク回來，他們也看見ミク注視著ルカ，心裡也在吶喊：『ルカ快點說話啊！』

「可是，ミク老師回來的話，妳不就要跟ルカ分開了嗎？」人群的左邊再度傳來口齒不清的聲音，轉頭一看，ＧＵＭＩ這次拿著瑞士卷，嘴裡含著銀色叉子。

空氣頓時冷了下來，熱鬧的氣氛就被這麼一句話打散了。餐廳的二樓只剩下寂寥，沒人敢多說一句話。ルカ也面露難過地低垂著眼瞼，長長的睫毛也掩飾不到她眼裡再次翻騰起來的難受。

這時ＭＥＩＫＯ瞪了ＧＵＭＩ一眼，又看著尷尬起來的兩人，然後像是在加油，又像是在調侃地說：「她們分開不分開也沒分別嘛！你們也看到上次歡送會時她們、」

「等等大姐妳說出來了！」「被ルカ同學知道了我們會被殺掉啊！」「ＧＵＭＩ快點救我們！」「為什麼又是我？！」

看ＭＥＩＫＯ還是一臉輕鬆地笑著，就知道她是故意說漏嘴，讓冷清尷尬的氣氛能變得熱鬧起來，同時也讓ルカ知道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。接收到ＭＥＩＫＯ的視線，ルカ露出笑容，被偷看一事就不追究了。


她緊握著ミク的左手，用著充滿女性魅力、略為低沉的聲線說：「那以後請多多指教，ミク老師。」

「以後課堂上被吐糟也要加油呢，ルカ同學。」瞇眼一笑，臉上露出可愛動人的笑容，可是這句說話還是讓ルカ感到背脊發冷。

「ミク老師──」三年九班又喊著ミク的名字靠得更近，包括那個拿著布丁的ＧＵＭＩ。然後大家便拉著ミク起來，開始慶祝她回到他們的高中。

仍然坐在角落的ルカ凝視著ミク無名指上泛著幸福色彩的戒指，從角落的座位上起來，走到三年九班的大家身旁。

──完

後記：沒有。(別再懶了